甘@不改名

【妙知】脆弱之物-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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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精神分裂？”

卡维从没想过这种病征会与艾尔海森产生关联。

很显然，艾尔海森本人也如此。

“……”

卡维少有地从学弟脸上看见了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
“……让我从头开始。首先，你说我有时会突然行为异常，但我这几天内自己的记忆是完整的。”艾尔海森分析着。

“啊？”这倒是卡维想象之外的范畴，哪怕草神提到'分裂'，他也从未考虑过“艾尔海森会没有部分记忆”的情况。“那你能不能回想起来，在我遇见'红色'时，你的记忆里自己在做什么？”

“唔……”书记官手抵下巴思索着，“那天我按时下班，没有别的安排径直回家，在客厅看书，一直到你回来。”

“等等，你说你在看书？我到家时你手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啊？”

“不，我记得很清楚，因为那本哲学书的观点还蛮新奇，是关于死亡……

关于爱～”

就像原本流畅运转的八音盒骤然切换成不谐的杂音，书记官的声音染上原应与他无关的痴迷之情。

卡维眼睁睁地看着学弟毫无征兆地切换为红色状态。

“好久不见，学长……你有好好听话回家，这可真让我开心。”

卡维带着敌意地眯起双眼，“你到底是谁？”

“当然和这副躯体的主人同根同源。”“红色”站起来，慢慢靠近，“学长真的好在意他，难道对于你来说，冷漠理智的那一面比现在更能讨你欢心？”

“呵，也许不会太愉快，但至少那个混蛋不会想要了我的命。”随着对方的接近，卡维谨慎地后退。“为什么你们的记忆不共通？”

“准确的来说，是他没有我的记忆。”“艾尔海森”将卡维逼到墙边，再次紧紧抱住对方，用头在胸膛处眷恋地蹭着。“我对他做的事可是一清二楚——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我的存在，也就下意识忽视了我的记忆。”

卡维被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吓了一跳，浑身不自在。可伴随一些微妙反胃感的，是一种无法忽视的情感满足。

至少他说这一部分是“被忽略”的，而不是假的……对吧？

察觉到卡维没有抗拒的动作，红色的艾尔海森侧头向上看着他，说：“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样，嗯？”

“……我没有。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，卡维脱口而出否定的话语。

“这样啊。”“艾尔海森”有些不满，却抱得更紧了，“虽然我也想立刻放手逗逗你，但还是算了——反正我很喜欢。”他的手抚摸着建筑师的躯干，从上至下，“不论是亲密的肢体接触，还是更深层次的……”

“咳咳咳！”卡维扶着对方的肩一把推开，“你，呃，你这样是迷惑不了我的！说吧，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？要怎样才会恢复正常？”

“正常？”“艾尔海森”终于露出了一副卡维比较熟悉的表情——哂笑，或者说，不屑。“什么状态才是正常？他那写着生人勿扰的臭脸？对感性的一面不屑一顾？”“红色”双手抱胸，“好歹能挽留你的是我，他只会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糟。”

挽留？虽然很在意，但好像有更重要的点不太对劲，“等等，你一边说你'和这幅身体的主人同根同源'，一边又用'他'来代指，呃，姑且可以说是'正常状态'的艾尔海森，这不是自相矛盾的么？”

“怎么连学长的说话方式也向他靠拢了，真没意思。——算了，直话直说吧。就像他不认同我一样，我也不认同他。因此想与他割席，这不是很正常么？”

又来了，“不认同”。卡维想起纳西妲所说的“分裂的控制权”，隐约察觉到什么，但还无法厘清。

“而且，我希望学长能更亲近我些。”“艾尔海森”覆上卡维放在他双肩的手，十指扣住，与他四目相对，“最好眼里只有我一个人……永远的。”

又来了……

聊天聊了这么久，卡维也算摸清楚这位的特征：情绪不太稳定且外露，具有很强的侵略性。以及……好像真的很喜欢自己？

“就像草神大人说的那样，我们分别控制着情感与思想，如果学长的期望是我们能变回'一个人'，你希望谁留下来？”他举起卡维的手，低头用脸颊去蹭，“你更喜欢谁呢？顺带一提，我才最喜欢你了。”

“……”说实话，卡维的脸很没出息地红了。如果是别人这么调戏，他都可以自如应对，问题就出在这样对他的人是艾尔海森——或者说，好吧，他放弃了，他的暗恋对象——这让他既奇怪又新奇。

草神在上，我该怎么……等等？

“等一下。你怎么知道我和草神大人说了什么？”

“艾尔海森”戏谑地看着他，“你就真的觉得，我只加了定位器？”

……果然还是理智的一面留下更好些？

一周后

“原来如此。”

卡维再次与纳西妲汇报了进一步的观察内容。

“在触发关键词时，异常——感性的那一面便立刻出现，但正常——理性的那一面的记忆这时会被模糊化。”草神微微点着头，“卡维，你对关键词有什么猜想嘛？”

“也许是……【死亡】？”卡维回忆着，“或者【分离】之类相似的含义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我大概明白了。”纳西妲闭上双眼，片刻后缓缓睁开。“导致分裂的直接原因应该是那次禁忌知识——我没能及时发现并处理，这是我的失误。

“正常情况下，艾尔海森的精神状态其实非常稳定，可禁忌知识埋下了'不稳'的种子，扭曲地放大了他对感性的需求，让他在潜意识内无法处理感性与理性的关系。

“这时，出现了外部刺激——正是这个导火索，最终导致现在这样彻底分裂的情况。

“所以，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，让他与自己和解。”纳西妲微笑着看向卡维，“不管是理性的一方，还是感性的一方，都对彼此有着强烈的不认同，可人本就是矛盾、并不断解决自己的矛盾而成长的。

“卡维，你是最清楚不过的，不是吗？”

“但是，由我来'引导'他与自己和解……我真的可以吗？”

纳西妲温柔地笑着，捏了捏他的手。

“你有没有发现，'导火索'指的是什么？”

“？”

“前段日子，须弥城里都在讨论你要是搬出来，会去哪里住。”纳西妲在净善宫里幻化出图案，一边跳房子一边说：“他很舍不得你，但不知道该如何表达，卡维。

“也许他还舍不得他的父母，他的祖母……可是他漫长的童年里只有书籍，学会的工具是理性。

“他只是不会发出哭声，不知道如何流泪。并非无情。

“我能听见他的声音，可现在已经帮不了他了。也许真正能走近他的人，他愿意接受的人，只剩下你了啊。”

“……即便如此……”卡维低着头，“就像他说的那样，我连自己都救不了、帮不了、照顾不了，贸然冲上去，真的可以……”

“卡维。”纳西妲飘起来，摸摸他的头，“无需妄自菲薄。艾尔海森当然是个优秀的人，你不比他差。我会选择让你去帮他，是因为你温柔而强大的内心，长期与自我对抗的经历，这让你有能力疏导他人，又不至于伤害他人。

以及最重要的——艾尔海森需要帮助，而他只有你了。”

卡维回到住处时，艾尔海森正在看书。

心中有太多事要处理，五味杂陈下，他如丢了魂似的，一言不发。

艾尔海森从书本上方瞟了他一眼，随后继续阅读文字，“今天怎么这么安静？”

“……”

卡维像一个呆滞的机关人，全凭肌肉记忆干着活。

于是房间中继续洋溢着沉默，显然其中一个人并不在意，另一个人暂时没办法在意。

就在这时，卡维不经思考地说：“艾尔海森……你喜欢我吗？”

对方翻了一页书，“你身上的确有不少讨人喜欢的特质，可惜，这些标准对我并不适用。”

“那就是不讨厌咯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难道说，你觉得自己喜欢的恰恰是我身上别人不在意的部分？”

艾尔海森略带惊讶地看着他，收起书，摆正坐姿。“你今天似乎格外的聪明，该说不愧是智慧之神的开导吗？”

“......怎么感觉不是什么好话。”卡维没精打采地瘫在沙发的另一侧，艾尔海森默默看着他，两人间沉默了一会。

直觉之神再次拨动了卡维生锈的神经。

他腾的一下坐起来，艾尔海森挑了挑眉。

“不对，我去，你怎么知道我去找吉祥草王了？！”

书记官满脸写着“这下恢复正常智商了”地看着他，敲了敲耳机，拿出随身听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
“我不是说过么，我加的东西不止定位器？”